杜方慶：腳踩發電機，抬頭看電影

腳踩發電機，抬頭看電影

（作者：杜方慶）

　　小時候看電影是我們的節日，盼望期待。只要聽說哪兒有電影，那種興奮難以形容，恨不得馬上飛去露天電影場。七十年代在農村看場電影還真不是易事，一年到頭能看上兩三場電影，那就是比較幸福的事兒啦。不過，只要聽說哪里有放電影的消息，不管七村八鄉的，再遠也會約上幾個人，如和當時生產隊上的王吉祥、吳小初、王美祥、杜方炎等人一起翻山越嶺趕去看，冬天里，北風呼嘯著也絲毫阻擋不了我們看電影的熱情。

　　其實，在小孩的心目中，看電影是其一，更重要的是看個熱鬧。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，看電影也像過節日一樣，有的大人會給小孩幾分錢，跑到村里供銷社買糖果或到看電影的地方，買別人利用看電影的機會，從各自的家中背到放電影地方賣的柿子、甘蔗。當時蔣家坪的人在各自的自留地菜園中種一相甘蔗，自家人平常都舍不得吃，賣了好補助家用。當時甘蔗粗壯的賣八分錢一根，細的賣五分錢一根，小的賣兩分錢一根。電影散場后未賣完的就減價賣。大人和小姑娘一到新橋放電影時，就背到新橋石拱橋上，一字排開賣，當時的小姑娘王麗華，也就是我現在的愛人，也在賣甘蔗的隊伍中。家中困難無錢給小孩的，就把平時做菜吃后曬干的北瓜籽，把北瓜子炒熟或炒熟玉米，看電影時帶上，邊看電影邊往小饞的嘴里送點東西吃。

　　小時候看電影，每家每戶都提前做準備，大人早早收了工，回家做晚飯，炒北瓜子兒或玉米籽兒，做長草把，晚上回家點火后照明用。給小朋友準備看電影時吃的東西，若有小女孩的家庭會給她打扮一下穿上干凈的衣服，梳好頭發，扎個各式各樣的小辮子。那時候看電影不亞于趕集，家家戶戶齊出力，大人小孩都去看，家中有老人走不動的，一些沒看過電影的老人便由家中兒子背著去看稀奇。離家有背椅子的，有背長板凳的，也有拿草把的，少數人拿有手電筒，和左鄰右舍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，早早趕去為的是占一個好地方。

　　下午的時候，新橋學校前面的土質大操場上，立有兩根杉木電桿，每根電桿用兩根繩子拉好固定電桿之間上方。便會早早拉上長方形銀白色的大幅銀幕，招引著鄉人，撩撥著孩子們的心。到了操場上后，便早早地占地方，把從自家帶來的椅子、板凳放好，坐上去，等天黑后看電影。沒有帶椅子的就到周邊山上或新橋石拱橋下鋸子溪中找石頭，搬到操場上當凳子坐。如果是冷天，還會扯一把稻草墊在石頭上坐，這樣比直接坐在石頭上暖和些。陸陸續續，操場上就坐滿了人，沒占到地方，來遲了的人就成排成排的站在放影機后面和操場兩邊，人擠著人，人挨人站成黑壓壓一片。操場上坐滿了人，也站滿了人，遲來的人就慌了，想方設法往操場上擠，實在擠不進來的就爬上操場邊上幾根樹上，站在樹枝上看電影。站著看的，家有小孩的小孩就騎在父母大人的肩上看，那場面真是壯觀。

　　夕陽西下的晚霞正映著我們每一個人期待的眼眶，一顆小小的心愿，盼望著夜幕早早來臨。星星出來，月亮出來，好讓銀白色的銀幕上放出電影來。
　　夜幕來臨了，就準備開始放電影了。那個時候放電影，還沒有汽油發電機，放電影用的發電機就好像現在的自行車，并排的，同時騎兩人上去雙手握住扶手，靠兩人腳力踩發電。
　　放映前，都爭著報名去，好騎上當時最為稀奇先進的東西，二是發電機放在電影機旁邊是看電影的最佳位置，能坐上去后又高，別人擋不到你看電影的視線。發電原理就和騎自行車一樣，騎上去，踩動鏈條帶動輪胎就前進了，發電機使用鏈條帶動發電機運轉而發電，當時公社的放映員是天娥村的曾慶忠，后來他改行進入了鄉信用社，當上了信用社主任。
　　放映之前，大隊的干部要講話作指示。一是傳達宣傳上級文件、政策，二是安排各生產隊當前的生產任務，三是落實每項生產任務的細節要如何操作。一般講話十到二十分鐘，也有講話時間長的達半小時以上的，若時間過長，黑暗中就有人起哄，都是想早早看上電影，等不及了，講話完后就準備開始放電影啦。

　　在放映之前，放映員先用幻燈機放幻燈片。宣傳圖片內容多種多樣，一個卡片一個內容，或是圖片或是字，有宣傳，講衛生，熱愛勞動，學習雷鋒好榜樣的圖片，也有各種宣傳標語，“好好學習，天天向上”，“農業學大寨”等。短小精悍，非常有意思。緊接著就是正式開始放電影啦，一般都是八一電影制片廠或北京電影制片廠制作的影片，隨著壯麗的音樂和閃閃金光的電影片，把所有看電影的人們帶進了美好的享受中。當時放的影片到現在我還記得，有《地雷戰》、《地道戰》、《渡江偵察記》、《上甘嶺》、《苦菜花》、《小兵張嘎》等影片，觀看時看到激動處，讓觀眾唏噓不已，淚流滿面。有人不停用手擦淚水，也有看到敵人兇殘時憤恨的在那里罵，“你個狗日的”。完全融入了電影。在影片中我們學會了哪些響亮的革命名詞，然后靈活地運用在平日里玩耍的游戲中去，好人，壞蛋，分得一清二楚，看了一遍還想看二遍，邊看邊吃帶的東西，東西吃完也快到散場的時候了，一般一場只放一個片子，因當時片源有限，有時也放兩個片子。
　　散場后，就更熱鬧了，都忙著點亮火把，大呼小叫，叫齊家人后，好準備回家。來看電影的人都來自四面八方，回家時各個方向的路上，火把像一條條火龍照亮了天空。有往蔣家坪方向的，有往李家坡方向的，更有往趙家坡、胡家溝的。走在回家的路上，還在談論回憶電影里的故事情節。
　　我們兒時看電影，那是相當有趣的事兒了。

作者：杜方慶

2021年8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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